lost babylon

写在外公走后的第七天

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。像往常一样，我从马甸下车，路过北广，路过上了六年的五路通小学，走出路口向左转，去看外公外婆。

  开门的是大姨妈，我继续往里走，大舅、大舅妈、外婆、大姨妈正在客厅里打牌。我和他们打了招呼。这时候外公从他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，像往常一样对我说：哟，你怎么来啦！你妈妈呢？

然后外公想开冰箱拿东西，可是坐着打牌的几位都没有起身让道的意思。

我说：你们怎么不理外公呢？

这时候我突然醒了，想起外公已经走了七天了。今天是头七，外公不放心我，所以来我的梦里看我。

一个星期之前，外公走了。那条是他93岁阳历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凌晨。 

外公半年以来一直跟我说想吃火锅，而且希望在自己生日那天大家一起吃，正好是天气最冷的时候。我也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，在他生日那天叫了海底捞外卖。那天外公突然很虚弱，比前几天状态要差。但是他看到我们都来看他，还是很高兴，吃了一些东西。还跟我说：谢谢你啊。我问他，外公你高兴吗？他说高兴啊。没想到，这竟然是我和外公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据说外公是睡着走的，很安详。舅舅守在他旁边，突然觉得没有听到他的呼吸了。一摸脉搏，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。

外公是心疼我们的，没有留下什么遗憾而让我们伤心自责。

外公走后的这个星期里，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从幼儿园记事开始，每一次去他家，进门和外公外婆打招呼，出门和他们说再见的情形。无数次走过那些熟悉的路，积水潭下车，从马甸下车，从关厢下车。步行到五路通，右拐到人定湖西里。反反复复，无数个叠加。

除此之外，脑中一片空白。在外公的告别仪式上，我却说不出任何悼念的话，不知道为什么。只是反反复复地浮现每次我要回家的时候，外公跟我挥挥手，笑着说：再见，再见。